这两年一直在给学生们上思想政治理论课,在每年“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的课堂上,面对一批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我都会给我的学生讲一个故事——“闻木樨香否?”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故事,因为这个故事能代表我对思想品德的理解。
闻木樨香否?这是一段有名的禅话,说的是宋代著名文学家黄庭坚的故事。
黄庭坚早年曾经跟着鼎鼎大名的晦堂禅师学禅。正如我们所知,禅宗的教育方法,是不立文字、不用言语的,很多深奥的道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它靠的是每个人自己的感受和领悟。黄庭坚跟晦堂禅师学习多年,他感觉自己似乎并无所得。
有一天黄庭坚终于忍不住了,趁着和老师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他就问老师能不能传授他一点不二的法门,让他的修为或者境界提高一下。
晦堂禅师问了他一句话:你读过《论语》吗?
这句话问现在的年轻人不算稀奇,但是在那个时候问黄庭坚这样的人就是很不客气的,因为古人考取功名的本钱就是四书五经,《论语》属于必读书目,不仅应该读过,而且应该是背过的,当时黄庭坚很不高兴地答道:“当然读过!”
这时晦堂禅师便引用了《论语》中孔子对他的弟子说的一句话,“二三子,以为我隐乎?吾无隐乎尔。”意思是,你们这几个小子啊,你们以为我对你们有所隐瞒吗?其实我什么都没隐瞒啊!说完,嗨堂禅师拂袖而去,留下黄庭坚在原地,茫然不知所云。
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又是师徒二人单独在一起。忽然,晦棠禅师看了黄庭坚一眼,摆一摆袖子,就径自往山门外走去。黄庭坚不明原因,只好默默地跟在师傅的后面。
那时正是秋天,木樨花(桂花的一种)盛开,漫山遍野弥漫着淡淡的木樨花的香气。师徒二人正在山间小路上漫步,晦堂禅师突然回过头问黄庭坚:闻木樨香否?”
黄庭坚答道:“闻。”这时,晦堂禅师眼睛一瞪:“二三子,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相传,就在那一瞬间,黄庭坚恍然有所悟而入了道。
闻木樨香否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晦堂禅师究竟在说什么呢?
黄庭坚为什么就在那一刻悟了道呢?
他究竟悟到的道又是什么呢?
我想这可能是此时此刻萦绕在每个人心头上的问题。虽然禅宗讲究的是不立文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还是试图解释一下,当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理解。
“闻木樨香否?”“二三子,以为我隐乎?吾无隐乎尔!”
晦堂禅师的意思无非就是:你以为我对你有所隐瞒吗?其实我什么都没有隐瞒啊!我随时随地都在教你,就像现在漫山遍野盛开的木樨花一样,那股淡淡的木樨花的香味时时刻刻都弥漫在你的周围,就看你自己能不能闻的到罢了。我随时随地都在教你,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感觉的到、体会的到并且从中有所收获罢了!
黄庭坚就在那一刻悟了道,也就是后来理学家说的,悟到了那个心性的本源。当然这个时候的悟还仅仅是一种表面的悟。后来黄庭坚从了政,却怀才不遇,在官场上受到压制和排挤,被贬到偏远的山区。在被接送的路上,在一个清风明月的夜晚,满心失落和愤懑的黄庭坚忽然闻到了微风送来的一丝淡淡的木樨花的香味,刹那间,他想起了多年前他和老师的那场对答,这一刻,黄庭坚如当头棒喝,心境澄明,他突然领悟了老师话语中的真谛:人生就是这样,不管身处顺境还是逆境,不管得志还是失意,无论你身处社会的那个角落、职场的哪个位置,生活中其实时时处处都散发着淡淡的木樨花的香味,我们身边的每一个人,我们遭遇的每一件事,都是一朵悄然绽放的木樨花,就看我们自己有没有看到、有没有听到、有没有体会到并且从中有所收获。生活原本就是一场学习,没有什么东西比生活本身更能教会人成长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