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 星期日 阴
一年又一年
又到放假,学校很多人都回家了。不知为何,此刻竟想起与一个朋友在过年时的一段谈话,她用低缓的语调向我谈起回乡过年之感,复记如下:
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踏上故乡的这片土地时,屋顶已满是银白色。
明明只有半年没有回家,却感觉那么冗长,长得错过了故乡充满生机的温暖的春天,错过了满地是清凉的西瓜的夏天,错过了金色丰收满满的秋天,只有冬天银白色的雪花铺满房顶,红红的灯笼挂满枝头时,我们才有理由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
回来过年。
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过年,初一一大早被母亲唤醒,穿上漂亮的新衣服,新鞋子,迎着新年的空气,赶在包饺子之前,跟长辈们磕头,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祝福语,换来一张压岁钱。
等小伙伴们都来了,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村里的小店买五毛钱一根的烟花和炮仗。把炮仗放在罐子里,喝过的饮料瓶里,埋在土地里,看罐子会裂多大的缝,看饮料瓶会飞多高,看棕色的泥土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就这样乐此不疲直到夜幕降临,布满星星的夜空绽放满烟花。
现在到哪里找寻年的痕迹呢?是父亲日益增多的白发,母亲眼角的皱纹,祖父日益佝偻的身体,自己越来越沧桑的脸庞。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年头没有给祖父拜年了,伸过来的压岁钱再也不好硬着脸皮接,去村里小店的路也已经太久没走,曾经的小伙伴,再见面也像陌生人一样,相互寒暄几句,接下来就是冗长的沉默。再也没有看到过小时候的天空那样灿烂的烟花,就像那时灿烂的再也回不去的童年。
春晚的节目单早就公布了,半个月前就开始跟踪报道,电视节目调台总是能看到春晚的彩排。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却没有一点悬念。
弟弟说想留在老家和父亲祖父一起看春晚,但当我们什么吃的都准备好了准备开始时,却没有一个人在。父亲和祖父早早就上床睡了,我说你看,留下来还是只有我们俩。
父亲耗尽了将近一生的心血,在学校对面买了新的房子,每天都泡在里面装修,常常忘记了吃饭。但装修好之后,自己却没有真正的在里面住过。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气。但老家已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在除夕的街道上骑车,空荡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耳旁只剩下呼呼的寒风,周围却寂静地可怕。
躺在床上给母亲打电话,没有接。过了好一会,母亲发来短信:我在加夜班。母亲依旧没有回来过年,像往年一样。这已经是母亲在她的工作岗位上过的第三个年了。我以为我以经习惯了父母不在身边,但是眼泪却喷涌出来,冲破了我所有的防线。
岁月能让模糊的眼睛看的更清楚。小时候曾因为一颗糖掉落在地上而哭泣,殊不知生活的困难比这多得多。生活不是童年美好的梦,小时候总有这样那样的愿望,像当科学家,想当宇航员,而经过生活的磨砺之后,能想的就只是想找个好工作,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后记:当我们提起远方,远方已不是真相。当我们重述生活,生活已成为碎片。也许生活本该如此,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也不能回去同一个故乡。一年又一年,我们能做的,就是勇敢面对生活,勇敢面对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