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8日 星期二 阴
四序
岁暮天寒,常信院教学楼办公室的案头,堆叠的年终工作材料像引线,领着我回溯这一年。也许是下午缺了一杯250毫升的咖啡,思绪道阻且跻,我理不出什么。推门而出,见到落霞绮丽,闻得鹄鸟嘤嘤,我愣怔着,明白这常信院的一景一物里,又蕴藏了我这一整个年岁的痕迹。噢,不对!这个“又”不对。算起日子,今年是我第一次完整地体察了这常信的四季吧。
思绪能飘向哪……氯化钠和氯化镁的味道?可这不是海边,海风吹不到这。大吉岭茶的风味?这也不是印度的“霹雳之城”。这只是一个辛丑年常信院的夏天,它自己的味道,仅仅这个朱夏的味道。这个味道里混杂着一些露怯的意蕴,也许是来自太阳灼烤教工食堂美食产生的美拉德反应,但也许,这个化学反应的受体是头皮。是的,太热了!连食堂前的行道树都罢工了,热到树冠都蔫了。可这就是常信夏天,热忱、真挚而包容!
提到树,北门旁的林荫道那是另外一种风韵。秋天,校园里哗啦啦得热闹起来了。林荫道间,过往的车辆变得多了,诵读的人儿显得格外可爱,拍短视频的匆匆少年烂漫如花……常信的这个秋日是多彩的,我能大抵记得的,就有绾色的外套、雪青色的卫衣,竹青色的风衣,月白与鸦青交织的小西服、玄纁色的板鞋以及象牙白的阔腿裤,诸如此类。这似乎应了刘梦得“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的情形,但我总归觉得这是唯心主义的,不够实事求是。即使更胜前头的春朝,但气候终归是越来越寒的。没有枯藤老树昏鸦的凄厉,但那林荫道间的鸽子,毕竟开始缩手缩脚了,不愿敞开胸脯乱飞了。但或者,如《飞鸟集》里所述“鸟翼上镀上了金色,这鸟便永不能再在天上翱翔了。”
凛冬终至,图书馆旁池塘里的天鹅们怕是也需要加件圆领菱格羊羔毛拼接白鸭绒外套了吧!它们“克噜——克哩——克哩”得聒噪着,难道也是做毕业设计遇到了难题?还是它们终日在图书馆下修炼最终幻化成了诗人在吟作?我似乎听得他们在吟唱着“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诗人之为诗人,我猜大抵是他们对时光的流逝比一般人更加敏感。我想起了周国平的一段话“我多么愿意和圣奥古斯丁一起歌颂上帝:‘你的岁月无往无来,永是现在,我们的昨天和明天都在你的今天之中过去和到来。’”
回过神,日头已经全部落下了。我开门,回到案前,看着时钟指示着瞬息,想着什么能指示永恒呢。我摸了摸脑袋,想来忘记了春天。春天,那是来路,像是印在几页PPT上的景象:春雨如酥,沁润了常信的路面,柔媚路灯掩映,金拱门下,萤火流连,芳菲乍起……
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辩证法听着多少有些冷漠。那四序往复呢?令刘希夷动容的,也从来不是桃李花。每一季,每一年,不得不是革故鼎新的。
(文/数字创意学院教师 潘柯邑 图/源自网络 审/任文珺)